沉柯_

无用灵魂。

虹组only

【翔润】不可知论

*教师S x 学生J

*全文6k+,一发完。年龄差注意。

*黑体字与关于飞机飞翔原因的三句对话引自Neil Gaiman的《美国众神》,一部我很喜欢的作品。与内容无关但强力推荐。

*这篇是和基友赌球输了之后的产物,主题是“一个不含爱字的恋爱故事”。虽然用了这个标题,但对于哲学定义中的不可知论其实完全不了解……。大家见笑了(

*最后,三观破碎warning:师生互撩预警! 小妖精和老狐狸预警!

 

 

 

-“天色昏黄,正是说谎的好时光。”

 

 

 

这句诗,樱井翔曾在触感温柔的信纸上细细誊写过一千遍。

这个傍晚,第一千零一遍,年轻的教授用指尖捏起了粉笔。于是下一秒,光亮的黑板上一行漂亮的花体字便沿着白垩滑过的轨迹翩然展开了裙摆。

他宛如对待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一丝不苟地填满了宽大墨绿中最后一丝空隙,在收尾处精巧的一顿一勾,像是镌刻在飘游时光里纹理细致的一朵金色玫瑰。

“那么——”

他转过身来,唇角微微抿着,一双深黑色的瞳子在暖黄色灯光的照耀下隐隐闪动着光亮。

“有谁能告诉我它的含义?”

偌大的教室陷入一片安静中。

一往无前的少年人冲破了这沉寂。

 

“樱井老师。”教室后排,白衬衫公主头的男生忽然举起手,猛地站起身来的时候椅子砰的一声撞到身后的桌角上。

少年无瑕伸手去扶。

他眨着大大的眼睛,蜷曲的睫毛随着难抑激动的语调飞快地颤抖着,眼神却执着地黏在西服革履的教授身上不肯松开。

台上的人冲他微微点头。

少年获得了准许。

 

“我看不清。”

他一字一句把这陈述句掷在空气中。

天知道现在他的心跳频率有多高。

 

教室里鸦雀无声。

身旁的人都转过头盯着他瞧。

年轻的教授似有所察觉地抿着唇,半晌,咧开嘴冲着小不点笑了。

他弯起一对杏仁似的圆圆的眼睛,眼角都笑出微微的细纹。

他说。

 

“那你坐到第一排来吧。”

 

指尖轻叩木制的桌面,发出落叶回旋上升的悠长回响。

 

“过来吧,松本さん。”   

 

>>>不可知论.

 

他需要一个仪器。

松本润想。

一个能够测出他每分每秒心跳的那种仪器。

假使它存在,应当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玩意儿,紧贴在他左胸膛,忠实地记录肌肤下那个神秘的器官震颤飙升的每一个时刻,然后在它每一次超过正常指标的时机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这么说,它本质上,就是一个樱井翔探测仪。

松本润不禁为这个想法轻笑出声,趁着那个人背过身去板书的短暂片刻。

 

说实话,他不记得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当松本察觉到的时候,这种不由自主的生理反应已经攻占了他的身体。在对方眼神扫过他脸上的瞬间指尖会不受控制地颤抖,回答他的问题时声带仿佛一块刚刚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巧克力般僵硬,而当他从讲台上走下来,靠在第一排的桌子边,微微倾过身子向教室里提问时,那服帖西装下陌生肌肤的温度更是宛如穿过层层空气直接包裹上他的身体,让松本透不过气来。

松本可不喜欢几近窒息的感觉。

 

但当樱井拉开距离,转身回到讲台上时,他却又觉得他还是更喜欢刚才那样一点。

 

你这就叫口是心非。

当他和室友提起这怪毛病的时候,小个子的猫背少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继续专心致志地指挥着屏幕上的小人攻城掠地。

啊……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噢,傲娇!

我可去你的吧。松本理所当然地恼羞成怒了,向他呼过去一个大枕头。

 

他自然是不承认什么口是心非的,毕竟他可从来没敢跟台上神采奕奕的男人提起过这件事。说来奇怪,他一向以为樱井教授这种温文尔雅的年上绝不是他的菜,如果一定要说起喜欢的类型,反倒应当是那种金发纹身,空生一身倒刺的荆棘少年更容易吸引他的目光些。

可人心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的清的呢。

一字一句,从来都是只有在耳语中才敢偶尔轻声提起的小秘密。

 

在这个秘密里,少不更事的男孩坐在近在咫尺的第一排抬起头仰望着,笔头胡乱写着些有的没的,心里早已经搅合成一锅黏乎乎热腾腾的甜汤。

他听着台上那人条理分明的讲授,脑海里的思绪却早已飞出了窗外。

他在想着,关于午后未渡的热气,关于球场边凉丝丝的一球冰淇淋,关于夏日林荫下空气里绵软的梅子香味,又关于和讲台上那位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妥帖西服的年轻男人。

 

“在哥特美学中,场景烘托出独一无二的神秘气氛。”

这个男人说,温柔而又循循善诱的语气。

“但这是司空见惯的。”

“真正别具一格的是——”

“场景暗示着人心。”

夕阳最后的光芒照进安静的教室里,透过重重玻璃的折射,在讲台上身姿笔挺的男人光洁的镜片上折射出漂亮的光彩。

所有人都静静地注视着他,被他低低的吟诵声带入迷幻的文学奇境当中。

没有人说话。

 

黑框眼睛的教授轻轻合上讲义。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松本觉得心里像是有只小仓鼠在上蹿下跳。

他不知道其他人一般都怎么定义这种情感,于他,那叫不服气。

没有占有与被占有的关系,他只是平白无故地不喜欢被淹没在众人之中的感觉。那人从高高的讲台上投来漫不经心的一瞥,总是仿佛云影一样飞快地从渺小的自己身上掠过了。

他与山田、竹下以及那不知名的某某原是一样的人。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不痛快。

 

他觉得自己应当是有所不同的,这不该是他的一厢情愿。

樱井的眼神似乎总会若有若无地从他身上扫过,带着微温的热度,而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那热度会更加明显一些,连带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弧度总好像比平时更大那么一点点。他会把他叫到前排,然后有意无意地倚靠在他的桌椅旁,这时候对方由于挽起衬衫袖子而露出的半截手臂就会轻轻搭在他的笔记本边,带着令松本不敢接近的体温。

松本偶尔会小心翼翼地向那个方向透过去一瞥,盯着对方由于日常健身而轮廓分明的血管出了神,直到对方的目光再次转过来,再宛如被发现偷食的小动物一样飞快地移开眼神。

这时候,对视,是完全、绝对、不敢的了。

因为一看绝对会爆炸。

 

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也有意思啊。松本抱着枕头,颓靡地靠在墙壁上,用腿蹬蹬二宫的屁股,然后虚弱地问上这么一句。赢得二宫啧的一声,干脆利落的回答。

J,你戏可真足。

喂!

得不到理想答案的松本立刻不服地蹦了起来。

我没有在臆想好吗!全班那么多人,他又从来没点过名,如果不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话,他怎么会知道我叫——

 

“松润。”

一个响指在他眼前打响。

松本感觉这一瞬间整个地球的运行仿佛都为他的晃神停顿了一秒。他僵硬地抬起头,在缓慢的过程当中清晰地听到骨节摩擦时发出的声响。他觉得这一抬头比关于一盘热腾腾的文字烧的等待还要煎熬。

他对上他的眼睛。

砰的一声,在心里炸成了烟花。

 

“啊、老师……”

他觉得嗓子哑哑的,说不出半句应对的话。耳边也再听不见其他声响了,唯有鼓噪的心跳响彻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樱井翔只要一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松本润就感觉自己好像被屏蔽了所有感官,只留下视觉,毫无招架之力地接受着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容的冲击。

这张棱角圆滑,眉眼中却又时不时透出几分锐利的面孔,正垂着眼睛,冲他微笑着。

 

他终于等到他主动向他打招呼,可他却只能一言不发。

 

该死,又在樱井老师面前丢尽了脸。

 

松本奋力地想摆脱不争气的肉体的桎梏做点什么,可下一秒就被樱井温柔地摁住了肩膀。对方仿佛看破了什么秘密一样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可眼神又是一无所知的无辜,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某个卡通人物。

小鹿斑比。

这个词汇出现在松本润脑海里的时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褪去教授的威严之后,樱井竟然给他一种很可爱的错觉。

罪过,罪过。

 

“你一个人在那里嘟嘟囔囔什么呢。”刚刚在脑海里被自己胡闹了一通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绕过长长的排桌,在自己身边摁下一块椅板擅自坐下了。松本觉得身旁的空气热度陡然上升,他有点想往后缩,又觉得这实在不符合他酷炫狂霸的气场,于是只好强梗着脖子又往前坐了几厘米,一副烈士就义的样子。

“在想……你上课说的话。”

“噢?”樱井翔很感兴趣的样子,用手臂支起头,认真地发问了。“关于什么?”

“为什么哥特美学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态度,我不能理解。”

 

松本想,樱井离他过分接近了。

他平日里一向是个做派温柔的老师,对待所有的学生总是眉眼含笑,鲜少有发怒的时候。他的温柔从来倾注在微小的细节中,比方说当他倾听发言时习惯性的用手撑着讲台,身体微微前倾,又比方说让学生坐下并且发表点评时,低沉的声线回响在宽大的教室里,宛如大提琴绵长的一弓。

这样美好的声音说不定会意外地很适合唱Rap呢,松本迷迷糊糊地想着,Sakurairap。

如此反差的想法让他自己也觉得十分有趣,大概是过分贴近的温度让他有些神志不清了吧。松本细细审视着眼前这张面孔。

今天看起来过分柔和了。

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一个人。他是温柔的,可却又疏离,一言一行尽足礼数,却又带着大和民族骨子里浸透出的冷淡。他总让他觉得近在咫尺,又触不可及。

如果非要说的话,一视同仁的温柔让松本觉得不舒服,可温柔背后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感让他更加不舒服。

 

于是他想,应该更贴近一些才好。

梳着公主头的少年大着胆子凑上前去。精致的卷发顺着他微微前倾的身体,似有似无地落在了木制的桌面上,仿佛一次蓄意的试探。

“哥特只是人内心对于恐惧情感的向往的夸张化而已,怎么可能成为认识世界的一种态度呢?”

他知道自己的质问大抵听起来有些过分尖锐了。怄起气来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一点令他一直感到分外苦恼。可此刻的他不敢露怯。

因为樱井温柔的眼神正透过鼻梁上的镜片静静对上他的,仿佛要一眼看穿他心中连环套似的那些小九九。

 

“润くん,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是什么?”

“唔……死亡?”

樱井摇了摇头。“为了理想或爱情甘愿牺牲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失去?”

“你总有一天会习惯它。人生本就是一路不断地失去,从而回归最初的本我。”

“那么……”松本有些自暴自弃地呼出一口气。“命运?”

樱井翔看着有些颓丧的少年垂下的脑袋,眼睛里的笑几乎要满溢出来。“都不是。你抬头看着我。”

松本躲躲闪闪地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沉睡了一整片星海,明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是未知。”

“人类从诞生伊始,最为恐惧的,一直都是未知。”

 

松本忽然睁大了眼睛。

他听到窗外的白鸽扑棱棱振翅飞起的声音,听到山脚操场上棒球少年胜利的呼号声,听到渺远的宇宙深处超新星爆炸的震荡回响。

他又听到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将血液运输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于是每一寸肌肤都震颤着透出点热气来。

最后的最后,他才终于听到了樱井翔忽然凑到他耳边时,低低的像是要亲吻在他脸颊的呢喃细语。

 

他说。

 

对吗,润くん。

 

在松本反应过来之前,血液已经疯狂地向脸颊涌去了,他能感觉到那上面必然是热腾腾得快要炸开一朵蘑菇云。他生硬地咽了口口水,接受着对方迅速退开的事实,眼神怔怔地瞪着那对梅花鹿似的眼睛。

 

什、什么嘛!感觉完全落到了下风啊。

迟钝的脑海虽然还没反应过来这行为背后的具体含义,身体却已经开始下意识地为自己打起气来。

不能怂,松本润。

你不是号称色气小王子吗。

正面刚起来!

 

少年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勇气,竟然敢带点挑衅意味地冲年轻的教授挑了挑眉毛。他故作无意识地咬住下唇,倔强的表情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充盈着青春的骄傲气息,而微微垂下眼皮的眼神使得精致到堪称本体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洼小小的阴影。

他从来都肆无忌惮地挥霍他的美貌。

“是这样吗?”

 

这也许起了作用,也许没有。因为樱井依然目光沉静地看着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语速均匀而稳定。

“对于未知的恐惧最终构成了哥特美学的核心,不是吗?”

“比如那个最经典的情节,古旧的城堡当中佯掩的门缝,背后有双窥伺的眼睛吗?”

“你不知道。”

“正是这未知让你感到战栗。可是当你打开那扇门的一瞬间,你就会明白了。”

“存在或是不存在无非是一个答案罢了。唯有犹疑不决才最令人震撼。”

 

松本觉得樱井是察觉到他的小心思了的。因为在他说话的同时,那双能在黑白琴键上优雅飞舞的漂亮手指正细细地扣好衬衫最顶上的那颗扣子。

有的时候,掩藏比赤裸更加撩人。

这种被揭穿的羞耻感让他觉得脸色更加胀红。

松本想出声反驳点什么,又觉得难以启齿,只好倔强地又往前凑了一点,于是栗色的长发终于沿着他的肩头不听话地滑落到脖颈,软软地扫过领口处裸露的肌肤。

 

“可即使是申明了对于未知的态度,这也并没有能力成为一种世界观,不是吗?”

“为什么不呢。”

 

樱井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有节奏的轻声回响像是鼓点,又像是谁渐强的心跳。“处处充盈着与读者心心相印的恐惧,于是处处便也充满了未知。”

“也许这世界的本质便是不可探索,无从知晓。”

“润くん,你想过没有?”

 

润くん。

润くん。

润くん。

松本心里的小仓鼠撞得他胸腔里突突作响。每听到樱井这样低声的一次呼唤,或是凑上前来有意无意的一次对视,他就像是被戳到肚子的猫咪,好像蹭的一下就要跳起来一样慌张。

好烦。好烦。好烦啊。

不可探索,无从知晓。

这个人的心里总是这么想的吗?

 

对于一切问题,终将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吗?

 

少年咬着嘴唇思考着,不耐烦地向后猛地撩了一下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他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透过眼镜笑意更深的眼睛。他只是思索着。

 

他自然有无数想要问他的问题。事实上,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寸都让他难以解答。

每一句话。

每一个眼神。

每一次有心或无心的对视和手臂的轻微触碰。

每一行镌刻在墨绿板上飘扬而意味深长的诗句。

 

答案是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松本想他应当有所回应。他坚决地出言反驳。

“我不同意。”

“现在的无从知晓只是漫长认知过程当中的一部分而已吧。”

“世上万物自有其运行的规律在其中,只要给以足够的时间,是一定能破解其中的秘密的。”

“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窗外渐沉的落日悠悠悬挂在迎向天空奋力生长的小树枝头,朦胧的余晖笼罩在少年的侧脸,一脸认真的表情让樱井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一些。

这孩子从不是空有皮囊。

 

“我承认人类智慧的力量。”

“但是——”

“当你透过你的眼睛观察这世界,通过你身体里的器官感知这变动时,它们就从来不会欺骗你吗?隔着重重媒介,你如何保证你所获得的必然是真实呢?”

“你以为你发现了万物运行的规律,可又如何验证呢?你不过是顺遂着因果自然的逻辑盲目地相信着罢了。是谁在托着这颗星球转动,是谁让季节更迭周而复始?”

“是什么让庞大而笨重的金属在千万米之上的云端飞行?”

“是信仰?”

“还是牛顿?”

 

空荡的教室里安静下来。白衬衫的少年似是有些不忿,却又一时语塞。他鼓着脸思考着,皱起眉头的样子像一副精雕细琢的画作。

其实樱井早就注意到这个少年了,从他第一次慌慌张张地冲进教室,顶着一头汗淋淋的头发和一张过分摄人心魄的无辜的面孔向自己90度鞠躬,大声喊着“老师好”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这孩子牢牢锁进了心里。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体验,大概也算是从某种角度上印证了他奉为人生哲学的不可知论。毕竟他单单只是看着这个少年的样子,低头在笔记本上一笔一划书写的,猛地举起手来时忽然涨红了脸的,迎上自己的目光后再慌乱地撇开眼的那些样子,就无法抗拒地为之沉溺。他总说不清这来龙去脉。

这孩子就像一只迷途的小鹿,冒冒失失地蓦然冲进了自己的世界里,然后自作主张地安家落户了。

樱井翔有点挫败,却又只能认输。


这一次突如其来的辩论,樱井以为松本大概也只能挫败地认输。


但下一秒,松本抬起眼来看着樱井翔,眼神坚定,眉宇间跃动着年少睥睨的光芒。

 

他一字一句地说。

“我能反驳你。不是现在,但总有一天。”

“我会用和你同样有力的话反驳你。”

“我会和你并肩一起站在那个台子上。”

 一字一句如许下庄重誓言般掷地有声。


樱井翔一动不动地盯着少年张扬而精致的面孔。他微微扬起下巴,于是五官的轮廓在落日斜照的描摹下显得更加立体,仿佛在那一瞬间脱去了少年稚气,成为一个眉目英挺的立派男人。

万物玄妙,难觅真实,可此时此刻,在渐渐倾斜消融的夕照中,眼前的少年却的的确确向他传达着某种躯壳深处的震动,仿佛穿越肉身触摸到他的灵魂。

毫无来由,却又仿佛恍然大悟般,樱井翔感到他的心跳失衡了一秒。

他明白了。

 

“你说的对。”

“有个事实,大概是确定无疑的了。”

他笑着看了漂亮的少年一眼,拍了拍上衣转身站起来,背对着他,慢慢走出教室的大门。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背影上,沿着他有些坡度的肩膀,悠悠然洒落了一地。

“喂!卖什么关子啊!”

背后的少年不服地嚷嚷起来,奶油似的语气融化在空气中,散发着甜美的气息。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松本一怔,从抽屉里飞快地抽出书包向前方赶去。

“既然这样,樱井老师,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伸开手臂,像只故作凶狠的小动物挡住对方的去路。眼里却满是说不出的热切。

“不然不放你走。”

 

黑框眼镜的男人挑挑眉。


“你——觉得我怎么样?” 

窗沿无端飞起一群白鸽,冲破夕阳金色的余晖。

 

他静静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从那浅浅的两个瞳子当中看清纷繁宇宙。

他的嘴唇轻轻翕动。

“潤くん,你说什么?”

 

窗外天色昏黄。

 

“你觉得我怎么样。”

 

正是说谎的好时光。

 

“你是个好孩子。”樱井用指节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唇边勾着一抹温柔的笑意,弯起眼睛的时候的确像极了小鹿斑比。

“一个有天赋的学生。”

“或许,将来,能成为……”

 

他没继续说下去。

于是松本永不知晓在那一瞬间里对方的脑海中究竟飞过多少喧嚣欢腾或安定无瑕的梦想。

 

“我不同意。我必须要知道。”

少年皱起挺直的眉毛,语气却又软的像是在撒娇。

 

樱井笑着摸上他脑袋,毛茸茸的,一如想象中那样绵软的触感。

“我一定会的,傻孩子。”

“但是,得等你毕业了。”

 

“那,说好了!”

得到了答案的少年瞬间笑开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转身向前跑去。一路蹦蹦跳跳,还时不时回身向身影渐远的年轻教授高高地挥舞着手臂。

樱井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他,出于形象犹豫了半晌,终于也伸出手向他挥动起来。

金色的余晖下,渐远的少年背脊之上,仿佛缓慢地张开了羽翼。

他笑了。

 

世事漂浮无常,也许永远不会知道何谓真实。

但唯有一个小秘密,大概我能够确认。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这个小秘密。

 

等你长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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