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柯_

无用灵魂。

虹组only

【翔润】东京病人(02)

*富有医生S x 穷困画家J

*非典型情敌变情人梗

*激情复健,没有逻辑,三发也许完不了。

 

-“The heart is made to be broken.

 

 

 

她抱着膝盖坐在飘窗旁,把脸颊贴在略显冰冷的玻璃上,盯着窗外的时候睫毛在因温差而凝出的水雾上留下些微不可见的痕迹。明美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是她身上最接近松本润的部分,也是她在那个相貌出众的青年面前唯一能够维持骄傲的方式。

几个小时前,她在别人昂贵西服的环抱里索求爱意,而现在,在这间散发着陈腐气息的画室里,她静静地等待着她那位从未晚归的男友归来。

现在是凌晨1点52分。

 

长时间盯着同样一个地方,眼睛容易变得干涩无比,但她并不介意。如果你与一个人在一起足够久,你会渐渐地感觉不到他在你生命中的存在。他从一个具体可感的乍见之欢,变成无声无息的身后之影,从此所有的付出与闪光点都变得宛若呼吸般自然,而每一次小小的挫败与失落都会随着时间变得愈发不可忍受,如芒在背。

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只是和她在一起太久,于是很多话与情绪便再无法宣之于口。

 

明美没有告诉松本,她并非如她所说那样厌恶他的画与那些画带给他们的贫穷。她曾经在很多次婉转温存后的深夜里,偷偷翻看那些被他胡乱堆叠在地板上的画纸。镜中扭曲形状的城堡,杂乱横陈的紫藤花,光影里游移的金鱼,刺破脊背的巨大蝴蝶。她曾经小心翼翼地触碰过它们,然后在他听不到的角落里,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他是个天才。她想。可她永远不会告诉他。她替他收拾好那些被胡乱放置的廉价画具,然后回到被窝里躺好,像是从未离开过。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她已没有力气再去鼓励与感谢。

 

 

 

她无数次以为这场进行了将近十年的平淡恋爱将会由她提出终结,毕竟她曾经那么多次对他感到疲惫,那么多次爱上除他以外的许多人。可在今夜,当那个从不轻易离开房间、从不无声无息晚归的,她最熟悉的爱人终于如她所愿,让她在一天的繁重工作后得享一人宁静时,她却感觉身体里一部分重要的东西被猛地抽离。

她终究在窗边坐成一株他最爱的沉默盆栽。

 

然后,他终于出现了。

视野里熟悉的身影让她长出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脏骤然收紧。

这感觉是不是挺奇怪的。

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从与自己偷情的那个男人的车上下来。

然而他们两人好似并未发现真相而心怀芥蒂。穿着昂贵西装的医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对画家说了句什么,画家回了一句,于是豪车里的手便塞给他一个小东西。她隔着一层雾气朦胧的玻璃,看不清晰。

然后,松本僵硬地向医生点了点头。她看不见樱井的反应,只看见车窗缓缓升起,那辆黑色的宾利毫不犹豫地消失在夜色里。

 

明美从飘窗上爬下来,安静地躺回被子中,闭上眼睛。有些事情,不能在过分寒冷的深夜里被问起。

 

>>>东京病人.(02

 

第二天早晨,当她起来的时候,松本润已经重新坐在他的木板凳上,拿着画笔开始涂涂抹抹。看到她从房间里走出的时候,他抬起眼睛笑了一下,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孩子。

年少的第一次心动,就败在了这样一个简单的笑容里。

“醒了就去吃点东西吧,煎蛋和吐司在桌上。”

 

松本润待人是一如既往的这样温柔的,即使他长了一张浓丽到锋芒毕露的脸。从小学开始,就不知是哪里的风言风语,说他是个超级无敌巨可怕的人,于是所有小朋友见了他都绕着弯走。那时候的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偏生爱去招惹面相不佳的小霸王,从而有幸无意发现了小霸王外壳下奶声奶气大哭包的幼稚本质。

与万千人之中,我认清了你。

他们成了一对最佳损友。

 

“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从堆积如山的未洗饭具中终于捞起一个还算干净的马克杯,给自己倒了半杯热水。

“啊。”她听到背后的松本不明显的一顿。“十一点多吧。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就没吵你。”

“我昨晚……去公园采风了。一个人。”

“这样啊。”她转身,面色如常。“想喝点什么吗?”

 

“想喝点什么吗?”

这是他们间第一次的正面对话。那时候还是孩童的她嘴上这么问着,行动上却暴力地塞给他一罐热牛奶。明美到很久以后才知道,松本是讨厌牛奶的。但那时候的他接受时却是掩盖不住的兴高采烈,从此每个小小的纪念日里,他都会给她带一杯牛奶或是奶制饮料,这几乎成为了他们之间一个秘密仪式。

是的,仪式。他在表面上看似拒人千里,苛人苛己,内心里却柔软到极点,对每一份别人展示给他的善意都小心安放,再以千百倍的热情与温柔作为礼物回馈。他不是一个多情的人,只是过分慷慨地释放着爱意。

明美捧着手上热气腾腾的马克杯,细细端详他挺毅的侧脸。

不知道她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收复他的全部爱意。如果她不能,她想知道那会是哪个幸运儿。

 

 

 

“今天不上班啊。”松本咬住廉价的画笔,用指甲盖小心翼翼推出管中最后一点残余的油彩。

“傻瓜,今天是周六。”

明美走到他身边,看了两眼他在画着的东西。有一些被他压在腿上,她看不见,画板上这张则是一如既往的难以理解。于是她放弃了努力,把整个人埋到沙发里,打开了电视机。毫无意义的喧闹声瞬间填满了整间小小的画室。松本润开口让她调低点音量,她懒得搭理,一个台接一个台的换。

“今天的气温是——”

“日曜日的晨间剧《东京病人》热播,男主角——”

“东京时间7点23分,联合国最新消息——”

……

电视机不断发出声调高低的浮夸响动,直到那个对于两人来讲都不该熟悉的熟悉声线忽然打破这平衡。

“是的。我认为,当下的年轻一代的确存在压力超载的问题。”

她慢慢放下了遥控器,看着屏幕背后那张过分熟悉的脸庞。东京最顶级的精神科医生,正在接受记者的访问。

“对于这种时代性的焦虑,我认为我们应当——”

她悄悄瞥了一眼松本润,他背对着她,神色看不真切。她只看到他微微顿了一下,笔底色彩却是一如往常。

她还未知道,那天晚上,樱井对他说了什么,又塞给他什么。

 

 

 

她没给过松本什么,松本也从不向她要。松本一向非常大方地向所有人赠送昂贵的礼物,在每一个他认为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再赤裸裸地向他们展现出亲昵,令人无法拒绝。而樱井翔是截然不同的。她从来看不出他到底对谁有了什么不同的心思,或者在某个时分对谁产生了厌烦。

这样一个人,不应当做一个医生的。她想。这样的样貌,这样的内敛,他应当做一个政客。他可以在觥筹交错间滴水不漏,他高声地谈论那些他也许一无所知的东西,他有一双笑起来弯的好看眼睛,那里面总会有顽皮的微光闪动。

那双眼睛温柔的过分狡猾,百转千回的弯弯眼角,总让看客恍然以为他对自己动了情。

她知道,他没有。

他是一个顶尖医生,一个上流人士,一个最无懈可击的演员。

 

The heart is made to be broken.

 

你说什么,松本润回过头来看她。

王尔德的句子。她笑了。破碎是心的宿命。

你永远会爱上你得不到的人。

一次,两次。

 

他们俩终于对视,空气沉默到几乎凝固。

“把电视关了,好吗?”

“我想看。”

“好。”松本站起身,语气依旧平静而温柔。“那我出去买点吃的回来。想要什么就给我发短信。”

 

 

 

松本那轻松的语气是装模作样。其实他身上早就没有可以消费的闲钱,先前为了调查明美出轨的奸夫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私房积蓄。他只是不想继续呆在有那个人声音相貌的房间里罢了。

人的情绪往往是复杂的,尤其当男人对上自己的情敌。像是对上一场血腥战斗中的困兽,又像是一起悲剧中同病相怜的某某。当他面对樱井翔的时候,情绪更偏向哪一种呢?

青梅竹马的女友被夺取的嫉妒?男人的尊严被碾压的愤怒?面对远高于自己的金钱与权势时的自卑?又或是意识到自己对这样的强者具有魅力时的一丝不足为人道的得意?

在转过下一个街角时,松本润又想起那晚咨询室里那双明亮的圆眼睛。自己忽然靠近的时候,它们猛地闪烁了一下,微微的慌乱竟然有点像只小仓鼠。

欢迎光临的铃声响起。自动门打开。松本润走进便利店。

他想用那点少的可怜的消费赶走脑袋里的奇怪念头。

 

“你的病好了吗?”那天晚上临别前,他问自己。

樱井翔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眼神还是属于仓鼠的眼神。那双惯会颠倒黑白的唇瓣离自己那样近,仿佛下一秒就要亲吻上来。这个恶棍,这个暴徒,他又想用这欲擒故纵的问题赶走他心里刚刚获得的难得平静。

“那你呢?你还会喜欢山茶花吗?”

真是讨厌啊,明明只要拒绝就好了。

 

 

 

“不好意思先生,还差200元。”

收银员拿着纸币,略显为难地看着松本润。

是了,面包与玫瑰,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当松本润窘迫地在褪色的布包里摸索最后那一枚可能存在的硬币时,店员略显无奈的眼神告诉他,他必须做出这个决定了。

他现在的工作过分不切实际,绝不能给明美与自己以未来。他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他从没想过要放弃绘画,正如他本以为他和她会毫无波澜地迈入婚姻。

他们会在一个远离市区的普通街区买一栋小小的房子,虽然装修称不上华丽,可至少有地方放几盆他最喜欢的盆栽和几只明美最爱的公仔。他们会继续拼尽全力地在这个城市里奋斗生存,像所有穷困潦倒但又尚未对世界完全失去希望的年轻夫妻,共同面对生活的艰难,又为每一点微小的收获而衷心欢喜。

她的出轨好像打破了这未来,又好像没有。松本润早就明白,人生不易,爱从来都是一种奢侈品,于是他从未向她索取过这些东西。小时候,他期待着有一个人能够识破他坚硬而骄傲的外壳,看到他柔软的心。现在,他希望能在每一次疲惫的归家后,有人从背后温温柔柔地环住他的腰,对他说一句“今天辛苦了。”

那不是爱情。

 

那双手也终归不是她的。

它带着一点专属于医生的薄茧,从他耳垂周围暧昧地滑落,然后像哥俩好似的搭在他肩上。

“还差200元吗?我这里正好有零钱呢。”

 

 

 

樱井翔没去问为什么或是如何成了这样。他圆滑、精明,习惯了不去揭穿所有岌岌可危的窘迫。他只是顺手帮他拎着沉甸甸的袋子,再陪他一起慢悠悠地向那间小画室走去。

“如果被她看见了,很难解释清楚。”

“没什么,她只会自己觉得心虚。而我,只是恰巧好心帮忙。”

樱井翔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让松本润觉得不安。

“你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樱井翔转过脸直直地看着他。

“我不是。”

“我想你了。”

 

 

 

松本润像所有有着艺术情节的男孩女孩一样,打小就对爱情有着许多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以为那应当是俊美的王子与可爱的公主在共同击败恶龙后永远地幸福生活在一起。他们接受所有玫瑰的盛大祝福,不畏所有利剑的诋毁伤害。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让这世界教会他,如何向生活妥协。可当松本润终于从艺术家的幻想中挣脱出来,承认一次全心全意的悸动也许真的可遇不可求,这位世俗意义上的情场对手却又成为意料之外的存在。

松本润抱着报复的心情去调查他、去刻意地与他会面。他没想过会与他上床,但他的确想要和他对质,想要勾引他、嘲弄他,用锋利刀刃把真相在他面前摊开,让他感觉危险和恶心。没想到他却反而成为了那把刀,划开层层画纸的包裹,强行让他赤条条暴露在危险的空气中,又用体温覆盖上来,告诉他,不管在任何场合下,面对任何奇怪的对象,有的时候心动就是说来就来,蛮不讲理。

也许应该再试一试看。当樱井翔小心翼翼地触碰他手背时,松本润想。不过是再来一次一夜情。人生只活一回,干嘛让自己后悔。

 

 

 

这一次他们换了场地。一家廉价的小宾馆,是松本润的主场。没有暖黄色的灯光、昂贵的留声机和软的让人想要落泪的king-size,有的是斑驳潮湿的墙面和灰蒙蒙的枕头与被套。松本润以为樱井翔会黑着脸夺门而去,可是他没有,他托起松本润的脸颊,换了一个更加温柔的角度接吻。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唇齿之间,他含含糊糊。

松本润一怔。

“大概有钱人都喜欢潦倒而没用的艺术家吧。”

樱井翔被他这句话不知是取悦或是激怒了,只是吻的更加用力。

在这一次松本回想起了很多。再也挤不出东西的干瘪油彩管,与别人亲吻的哑剧女主角,纷繁而冰冷的路口,无意中拉住的衣角,胡乱涂抹的劣质稿纸,被揉碎撕扯压在腿上却始终又不舍丢弃的一张张画满樱井翔的油纸。

他身上拥有太多他求而不得的东西。财富与地位之外,他肆意却又圆滑,狂妄却又真诚。

大概人总会被你得不到又无法理解的东西所吸引。

 

在想什么。身侧的人这样问。上一次他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松本润至今还记得。

在想王尔德。

啊哈。你喜欢那种类型啊。

不是。松本润凑过去吻住樱井翔嘴角。我是在想他那句话。

翻身上来,占取主动。

The heart is made to be broken.

Love will heal nothing.

 

“是吗。”呼吸交缠间,樱井翔抵住他额头。松本润震惊于他竟在一个炮友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软绵绵的诚恳。

 

“可是润君,我依然是相信的。”

“我相信世界上有永不破碎的梦想,有一颗虔诚的心。”

“我等待它在某一天降临于我。”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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