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柯_

无用灵魂。

虹组only

【翔润】东京病人(03)

*富有医生S x 穷困画家J

*非典型情敌变情人梗

*私设多,ooc,纯自娱自乐作品,不上升

 

 

 

-“谢谢你,见证我们的二十年。”

 

 

 

他记得那天早上刚下了点小雨,空气里都是粘腻的春土气息,而樱井翔并不喜欢这一切。他盯着自己擦得发亮的金色袖扣,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搅动着杯子里半凉的美式。成年人大概都得经历这么一个仪式,一边假意迎合着对面同事的絮叨,一边状似颇为赞同似的点着头。而其实整个人还沉浸在昨晚的宿醉当中无法自拔。

他现在四肢僵硬的很,衣领与头发中残余着一点并不好闻的酒色气息。对面人的长篇大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樱井一边装模作样地在嘴上应和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句子,一边百无聊赖地用眼神打量着店里的其他随便什么东西。反正总会比中年油腻男的吹嘘有意思点。

店里的摆设素净到了近乎古板的地步,音乐的选择也只算是中规中矩,只有墙上挂着的两幅油画还算有点意思。他放任自己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那么一小会儿。沉郁的色调与杂乱无章的笔法,画的却是在废墟残垣中盛开到触目惊心的一丛杂草山茶。一贯吝啬多言的画手在花蕊处忽然变得慷慨,于是那一丛扭曲的颜色在白色墙面上燃烧得夺人眼球。樱井翔觉得心头猛地一跳。

 

下一秒,一双骨节分明的白净的手进入他的视野,取下了那幅灼灼的杰作。

他就是在这时候看到了立在窗边的那对情侣。

女孩背对着自己站着,看不清相貌。而那双手的主人,身着白色卫衣的青年的脸,却宛如深邃暗夜中无畏袒露的玫瑰锋刃,在一瞬间,一把刺穿了他毫无防备的心脏。樱井翔觉着自己像是心甘情愿地献祭般定定地呆坐在原地,于是鲜活跳动的器官便流淌着汩汩的温热,洗刷过尚带着三分微醺的他的周身,赤诚而热烈,像是一条永不止歇的河流。那河流与青年间隔着忽远忽近的几尺落差,那人眉目的轻微扫视流转都像倏尔崩裂的落瀑,又宛如缠绵挑逗的隐秘水流,一下下似有似无地在他躯体中四处作怪起来。

 

一次无始无终的相遇。

在逃离了堆叠如山的病例与颠倒昼夜的狂欢之后,樱井翔带着一身酒气,在中年男人永不止息的念念有词中,遇见了他的初恋。

 

一场大病,宛如灼热熔岩破茧,毫无理由地向他奔袭而来。

 

>>>东京病人.(03

 

事后。一个非常微妙的时间段。如果有老手掌握得当,这段时候是最无坚不摧的芳心纵火犯们也会缴械投降的黄金时间。如果掌握的不好,那大概就像——

“请问樱井先生,你到底什么时候打算离开我女朋友?”

松本润吊儿郎当地瘫在床上,用一边手撑着头侧身看樱井翔,努力睁大眼睛严肃说话的样子反倒有点像一只狐假虎威的小动物。于是樱井刚从浴室出来就对上这样富有杀伤性的眼神,加上这破坏空气的台词,让樱井又想翻白眼又想凑过去亲他。

松本润这个人一向读不懂气氛的,樱井翔就发现他特别喜欢在床上开启一些根本控制不住的对话。比如告诉自己他睡了他女朋友后马不停蹄地睡了他,又比如刚刚睡了他又要把这位地位尴尬的正宫拉出来进行例行讨论。在这时候,樱井翔真情实感地希望松本润能够忘记自己长了嘴。

 

可惜这种事情毕竟还是很难忘掉的。

“像樱井医生这样优秀又温柔的人,想要什么样的人不行啊——为什么非得喜欢上我喜欢的人呢。”

樱井翔专心致志地擦着自己的头发,水珠子顺着脖颈的肌肉线条慢悠悠地滑落下来。他知道松本润在一旁偷偷地打量,他也不躲,反而不动声色地想换个造型再露出去那么一点儿。

“我觉得我还蛮可怜的。既没有稳定的工作,也不如樱井医生多金,唯一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还对你喜欢的不得了。”

“……”

“你真的舍得跟这样一个穷苦青年做情敌吗?”

“……”

樱井翔觉得自己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他和他的两夜炮友还不够熟悉,他分不清这位仁兄究竟是在嘲讽他,还是在卖萌,或是真的就有这么麻木不仁。

“说真的,我们理性分析一下。”松本润一本正经地从被窝里坐起来,头上立起两根颤巍巍的毛。“你说说你喜欢上明美什么了。”

樱井听到这里才舍得给松本一个眼神。凉凉的,没什么情绪。

“我见到她的时候,就预感她男朋友应该长得不错。”

 

 

 

“这是报复吧。这绝对是报复了。”松本润一边龟毛地擦着油腻腻的小桌板一边念念有词。“你作为一个医生,喜欢来这种三无餐厅吃饭,是在逗我的吗。”

樱井却自然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安放好自己的长腿。“你别不信,他们家的海鲜拉面啊——绝对的惊艳。”看着洁癖松本投来一个狐疑的眼神,樱井耸耸肩。

“没尝试过就不要轻易下结论吧。”

 

当面条端上来的时候,松本实力证明了洁癖在美食的诱惑前一文不值。他一开始还略显怀疑,只是小小地夹了一小块赤贝。一块入口,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连睫毛也微微颤动起来。

“好吃诶!”

眼角眉梢都跃动着满足感,像是被顺了毛的某种乖巧的小动物。明明嘴里在大口咀嚼着,腮帮子被撑的超鼓,说起话来含混不清,可是配上微微颤抖的奶油音质却让人无法责备。

想不到长相如此张扬的青年吃起东西来会有这样的一面。

樱井没动筷子,就靠在椅背上细细端详他的样子。那样漂亮的一双手,捏着一次性筷子的样子也像是捧着一件最昂贵的艺术品。他晃晃然又想起那个宿醉的午后,他也是这样看着那双手从他朦朦胧胧的视线当中摘下一朵燃烧着的山茶花。

 

 

 

樱井翔总是喜欢将生活中的一切赋予意义。时针的转角是完成的计划,午夜的小眠是短暂的修整,来去的情人是情感的堆积场。

意义总是好的,它们让他的内心可以永远坚定决绝。计划要满,日子要满,能力也要满。

可那个下午,当钢刀玫瑰下的奔腾河流洗涤过他周身,手持山茶的卫衣青年隔着人群向他投来无意的一瞥,他才陡然醒悟,人生中亦有空空荡荡的可能性。

那天,他不知道他朝着那山茶花的虚空方向愣怔了多久。久到对面的同事忍不住在他肩上重重一拍,他才发现那位向芳心行凶的青年早已经不知所踪,唯有那个女孩还远远地坐在原地。樱井觉得四肢似乎失去了控制,血液中沸腾起一种奇妙的牵引,它们带着他来到那女孩面前。

 

“小姐,方便要个电话号码吗?”

 

 

 

“你慢点走!”松本润扯着嗓子,一脸不满。樱井翔冲移动缓慢的画家挑了挑眉。“这就撑到走不动了?可别是个小鸟胃?”

“我可没有。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一个巧克力熔岩。”餍足的松本有点像被抚摸尽兴了的猫咪,快乐的迷迷糊糊的,连和樱井顶嘴都忘了。他晃晃悠悠地走到车道中间,被樱井抱着肩膀眼疾手快地拉回来,他也不甩开,还往温暖之源蹭了蹭。

“也别送这么远了吧。你还真想回去跟我见明美啊。”

“那我们俩可能双双名列渣男史册。”

松本润瞪圆了眼睛,用一种特别浮夸的语气。“是吗,你的意思是我俩现在还不够格吗?”

樱井沉吟了一会儿。

“我觉得还有努力上升的空间。”

 

第一次见面的仇敌模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事实上,他们俩从床上黏黏糊糊地开始穿衣服的时候就开始贫嘴,吵吵嚷嚷相互嘲讽地吃了一大碗酱油拉面,又拎着两大包零食在冷的让人牙齿发抖的东京街头慢悠悠逛了半天,还没能就两个人到底算不算渣男达成共识。樱井翔终于发现,松本润这个人看上去挺挺高冷,实际上特别幼稚。

特别。

“你别一说不过就撞我!”樱井医生叫叫嚷嚷。“我不举铁,我可没你耐撞。”

松本润疑惑地扫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举铁?”调查对方不应该是他的任务吗?

樱井翔面色不改,走路生风。“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这打量打量还看不出来吗?”

贫嘴的结果是,走路九曲十八弯的松本大画家又歪歪扭扭地撞了他一下。

 

 

 

夜晚的东京,风声穿过城市的心脏。樱井感受着空气的流动,它将身边人身上极其淡薄的油彩气息渲染在凉丝丝的空气里,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紧紧环抱住的不真实感。樱井常常在明美的身上嗅到类似的气息。当他装作无意地问起时,女孩会推说是他的错觉。但他知道,这气息是来自当日手执山茶的青年。

樱井有的时候很难辨别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他一方面试图通过那个女人窥探那个穿透他心脏的青年的种种细节,一方面又为她的存在感到一种如坐针毡的嫉妒。毕竟,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从背后抱住那个青年形状引人遐思的腰线,然后理直气壮地让他亲吻她嘴角。而他,拥有明朗五官与温柔眼神的青年,应当是最懂得情调的一位。他会时不时给她准备让人发出小小惊呼的礼物,然后笑成一个包子脸用小奶声对她说出那句他不太清楚该不该对他说出的话。

喜欢你呀。

 

是不是很奇怪呢?这个男人,他于自己,有着怎么样的意义呢?樱井翔不想把松本润归结为一见钟情这样肤浅的存在。事实上,他想,如果他和松本润十分了解彼此,他们估计不会太合得来,会是水火不容也说不定。但是,当他隔着世俗的一切,只是远远地打量着他时,却又感觉受到一种奇妙的牵引,仿佛两个陌生的灵魂之间早已形成一个精妙的补集,只等着这一次最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相遇。

 

烈火般锋芒毕露的灼灼刺入自持而冷漠的冰冷河流,“呲——”的一声,蒸腾水汽间幻化出无数种脸孔。松本皱着眉头努力工作的,吃到心爱的食物时瞪圆了眼睛的,又或是挑起嘴角时那种欲迎还拒的。那些数不清的名为松本润的面容上都有着同样一双眼睛。樱井定定地盯着那双瞳孔,想要把那其中的倒映着的自己找到,再生生盯出一个洞来。

松本润,他有一双怎样深情的眼睛啊,仿佛他真真切切爱着那双眼里的人一样。他的目光时而炽热而真挚,要灼伤所有莽撞的入侵者,又像是孤零零的寒雪,将每一个凝视那双眸子的人于他眼里恒久地流放。

 

如果,自己能站在那女孩的位置,从十几岁就和他并肩——

如果,他也曾陪他共同走过漫长岁月——

如果,他能够在所有人生起落后,于人潮汹涌中,于众目睽睽下,一次又一次牵起他的手——

万人声浪,斑斓灯光,漫天彩带——

谢谢你们,见证我们的今天——

樱井张开嘴,想要说点什么,又想要摆脱这雄辩的姿态。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想到了这些,他只是想要落泪。

 

 

 

松本润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景象。

寒风刺骨中,樱井翔安静地站在他一步之遥的身后,认真地看着他,嘴角带笑,眼睛里闪动着光。松本润忽然觉得熟悉,仿佛在某个时空里,他也是这样,认真而无声地注视过他千千万万次。

那是一种怎么样久违的坦诚对视呢。隔着闪动的霓虹光影。松本润想。他仿佛感觉到来自生命深处的某种暗自而长远的窥伺,在一场短暂相遇里,穿过漫长时光,对他投来温柔的一瞥。

他忽然隐隐感知到了命运为他设下的前因后果。当他在山茶花丛后,抱着点见不得人的阴暗想法看着路灯下那对男女,眼里却只有一个闪耀夺目的男主角时,他就应当想到。有一些事情,来的太快,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擅自在他心里野蛮生长了。

他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需要一个确切的定义,他们是情敌,是炮友,又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但如果让松本润来说,他想他大概是在二十余年平淡无奇的人生中骤然重病了一场。樱井是他的医生,也许也是他的药。

 

“我到画室了。你最好不要再送我进去,会被她看到的。”

“那么,我先回……”

未完结的话音悬空在空气里。

他安静地注视他。

 

谢谢你们——

在某一个时空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谢谢你们见证我们的二十年——

 

“我想,也许,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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